鏡世界

寫於2012/2/29，2016/8/22修改

＜良心公休日＞－－黃國峻《麥克風試音》頁14

　　有一名軍官自從被情報局開除後，就自己跑到公廁安裝針孔攝影機，打算把偷拍的影片拿去牟利。結果沒想到他居然拍到一位少女在廁所內生產並棄嬰的過程，他將影片證據交給警方使全案偵破，於是他得到一筆賞金，不過因為違法偷拍，那筆錢又變成罰金被收回去了。

　　在失意之餘，他將偷拍的影片拿去色情片影展，結果這部叫《排泄之眼》的短片，很意外地獲得了最佳紀錄片獎，他獲頒一把亞裔雜交女王安娜貝兒的房間鑰匙。而片中被偷拍的女孩本來要控告他，但由於她在鏡頭下自然的表現，在影展中博得許多喝采，所以破涕為笑。她穿著一套香奈兒的衣服回答記者說：「我沒想到只是上一次廁所，就可以進入演藝界了，我是勇敢站出來面對女性處境的受害者。」後來她便巡迴各地風化區表演上廁所。

　　偷拍的行為，一直被人們以求知的藉口給正當化了。最近就有一群非洲的獅子，跑到法院要控告美國國家地理雜誌，因為他們長期偷拍大量的獅子獵捕、交配等鏡頭，嚴重侵犯隱私，可惜大法官當場就被不耐久候的獅群給吃掉了。另外像是軍事人造衛星、高倍數天文望眼鏡，有太多的偷窺都能成立；如果可以偷窺上帝的奧秘，那私生活的鏡頭又算什麼呢？這不只是科學與道德的問題，更是人性與國民平均所得的問題。反正人的心智是在這些考驗中展現其價值，相信偷窺只是一種暫時性的墮落，以後贖罪的機會還多得是，何況現代人的平均壽命長得很。

－－－

　　為了增加專注力，我認真在寫稿的時候通常會把音樂關掉，房間裡多半是一片寧靜的。

　　不過今晚不同，樓下一個阿桑破口大罵「你是不是男人」，「你在說什麼瘋話」、「男人就該肩起男人應有的責任」，而那個「男人」則囁嚅以對，接著街上便恢復它應有的安靜。而我，是的，我成為了一個竊聽者。

　　我發現自己發展出一套「聽」的技巧，不只是運用在偷聽別人的八卦，而是更神奇的，我好像可以從別人發話的抑揚頓挫去揣想這個人是善的，或對我充滿敵意，是個凡夫俗子抑或身懷絕技。當然，因為我不是個特異功能人士，所以這套方法也常常凸錘，但這並不影響我跟人們談話的興致。

　　回頭來說，我們真的活在一個「眼見為憑」的偷拍／狗仔世界裡嗎？璩美鳳／阿嬌／張柏芝…這些女人犧牲了，在異性戀的社會制裁機制裡（她們有權力建構自己的情慾版圖，這是對的），她們只能以認錯及眼淚對粉絲及社會大眾給出一個交代。保守的華人社會還是箝制著女人情慾的；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如此樂觀－－從我們每天收到的訊息來看，已經有夠多人在為女人／LGBT奔走，替大家爭取一個友善的生活環境。可這是一個陰性抬頭的時代嗎？我們等父系霸權翻轉嗎？（滿是理想的行動者說：你必須相信、實踐，然後才會看到改變，也許窮一生之力我們都看不到烏托邦的降臨，但我們實踐了自己的「道」，活著才有意義；年長者說：逝者已逝，來者可追；青春正熾的少年少女說：兩性平權會比上第一志願重要？）

　　其實關於偷窺，不論是男人女人（男男或女女）誰看誰，它都是一個非常無禮的行為。我覺得我不應該泛道德主義地說偷窺的人都有罪該下地獄之類；我想，如果在統計上偷窺犯與強暴犯兩者無顯著相關，那我會說：你躲不掉只好給他看不然能怎麼辦？如果有顯著相關，喔那就趕快報警吧！